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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四篇令人忍俊不禁的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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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21 17:09: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作者:东方不亮
《挂》  
  
  我跟几个哥们无时无刻地怀念初中生活。那时候我们是以问题学生的面目三五成群地出现。除了在课堂上众志成城地找老师的麻烦外,有一段时间,我们在课间十分钟的娱乐就是几个死党轮流讲故事,听来的、瞎编的都行。好像每一个群体中都有一个可供大家娱乐的伙伴,老三就是我们其中的一员,这哥们嘴笨,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他经典的作文有:“星期天,我骑的(应为‘着’)自行车到街上玩,遇见了毛泽东同学。”诗歌作品有:“沿‘塔山’直上而下,再沿着台阶走到山顶。”我们给他的评语是:很累。  
  
  每个人的故事都讲完,轮到老三了,他嘴笨,说不上来。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讲了一个小时候从他奶奶那儿听来的抗日战争故事,记忆已经模糊,他讲得断断续续,错漏百出。反正也是娱乐,也难为老三哥了,我们便纷纷给他出主意,如情节该怎么发展呀什么的。他也讲得越来越起劲了,最后抗日志士被救出来了,汉奸被他老三哥吊在了村口的树上。  
  
  一般的情况,课间十分钟,故事是要留点悬念的,可到了下一节休息,老三却不愿意讲了,我们给他提示他也不讲了,应该也技穷了吧。逼急了,他就嘿嘿地说:“汉奸能这么容易放么?”过了好些天,把人家吊了几天不理不睬也不行啊!我们一直追问:“汉奸该放下来了吧,管饭不?”他就得意洋洋地说:“不管饭啦。”  
  
  我们就这样乐呵呵地过完了初中生活,该高中的高中去了,我们初中后就辍了学。很多同学在毕业后都失去了联系,就好像我们一样,混得好的,还经常凑一块扯扯淡;混得不好的,就渐渐销声匿迹了。当然,有时也想起一些愉快的往事,蛛丝马迹的一些故事。  
  
  老三哥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据说是极其惨淡经营的,偶尔在路上遇到了,脸上已挂满了生活的辛酸。老同学碰见了敬个烟,还不忘打趣一句:“那汉奸该放下来了吧?”老三哥就尴尬地笑了一下:“不放哩。”  
  
  前不久闲着没事,搞成了一个“学友会”,人刷刷来了不少。老三哥起先显得很拘束,酒喝多了就放得开了。“这汉奸也吊了快十年了吧?”谈起了往事,老三哥嘻嘻哈哈地批准,要把他放下来。  
  
  我们听了就不依不饶不让放,就让那家伙挂着吧,多少年来,没他悬着,恐怕很多故事都要忘了。  
  
《兄弟》  
  
  我曾经把我们这边那些四处游荡的智障人士细算了一下,抛去那些行为失控的疯子不说,勇弟可以说是一个本分而且尚能自食其力的傻子了。勇弟没有自己的名字,我们之所以叫他勇弟是因为他哥名字叫阿勇。阿勇是一个木匠,木匠阿勇也许压根儿就不想认这个弟弟,谁都不希望有一个弱智的弟弟的。所以,当勇弟偶尔小偷小摸被人捉住殴打时,阿勇虽然没有卷起袖子参加群殴,倒也能在人群中悠闲地点上一根烟。  
  
  在我们的国家还没建立义务献血制度时,勇弟惟一的营生就是卖血。有一段时间他都恍惚认为自己是一个生意人了。大量的抽血使勇弟显得虚胖,白花花地挂了一身膘。卖血的钱都给了阿勇,这也是他们兄弟间惟一联系的纽带了。吃饭的时候,勇弟就走到木匠家门口,乐呵呵地叫一声:“嫂子。”屋里就不耐烦地顶出一盆白饭来,没菜的。勇弟就慢悠悠地走到附近的菜市场,眼疾手快地叼起一块熟肉或者一片酸菜,请一下安:“老板今天生意好吗?”老板护不过来,急了眼就骂:“×你娘哩!”傻子听了也不难过,直接告诉档主:“我娘早就死啦!”  
  
  当然,现在勇弟已经没了,拿一个死人说事有什么来头?我要说的是去年冬天,包工头老猫不知怎么搞的把他那块假“劳力士”掉池塘里了。一块破表对老猫来说当然是小意思,可包工头环顾四周后发现了勇弟,于是他有了一个好主意了。老猫说:“勇弟你帮我把表捞上来,我给你50块。”在围观人群的怂恿下,勇弟跳进了水里。要知道我所说的是冬天,当勇弟浑身发抖地捞起金表时还认为自己找到了一门好差事。  
  
  应该说那是包工头老猫一个兴致极好的下午,他觉得已经很久没拿傻子开心了,于是老猫又往池塘里扔了一块石头,说:“勇弟你把它捞上来我给你5块钱。”谁都知道勇弟是一个精明的打工仔,他翻了翻白眼问:“5块钱比50块多么?”老猫就和围观的人们一起开心地告诉他:“多,多,多得可以找个姑娘困一觉了。”勇弟听了就十分高兴,说:“我是喜欢困觉的。”其实,勇弟早忘了跟邻村的疯婆子困觉是不花钱的。  
  
  我们所在村子的小孩都是善于模仿的小孩子,后来他们遇见傻子时的口号是:“我是喜欢困觉的。”孩子们往池塘里扔石头,说:“傻子,捞起来给你5块钱。”勇弟就奋不顾身地扑进水里。当然,小孩子的诺言没有实现,他们更关心的是从哪可以找到更大的石块。  
  
  后来说起这事小孩们就觉得没劲了,傻子没把石头捞上来,倒把白花花的肚子漂在了水面上。  
  
  勇弟死了,他倒是要让阿勇花50块钱把他捞上来。  
  
  村里的姑婆说起阿勇时就显得愤慨,她们说:“平时给的饭少了。”她们说:“冬天里给的被子不厚实了。”当然她们只是说说而已,真要把傻子送给她们当弟弟,她们也不会要的。  
  
  我险些就忘记了包工头老猫。这件事过了一个月后的一个傍晚,他就蹲在自家的门口喝酒,后来他就发现一个看起来喝得比他多的人走了过来。  
  
  木匠的手里拎着他干活的斧子。老猫想自己家里没什么木工活啊,于是他就同阿勇打了个招呼:“你鸟人来干嘛呀?”阿勇双眼发直看着老猫:“你把傻子害死了!”老猫哈哈大笑起来:“是那些小屁孩骗他下水的,要说我那一次,还给了他50块呢!”可是,木匠不准备同他讲理了,他把斧头招呼了过去。老猫慌忙爬上了门口的树:“你鸟人干嘛呢!”阿勇不会爬树,他突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一下一下砍着树,把树砍断了就可以捉住老猫啦。他砍得十分来劲,突然就觉得十分好玩,哈哈笑了起来,说:“老猫你这身子骨,可以打一个木柜了。”包工头躲在树上喊:“阿勇,你鸟人疯啦!”  
  
  后来人们谈起那天下午,下了两个结论:一、木匠喝多了;二、傻子把魂魄附在木匠的身上了。村里的姑婆比较同意第二个说法——寡情薄义的木匠才不会为傻子去拼命呢!村里的一些年轻人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从科学的角度出发,认为勇弟家是有遗传病史的。  
  
  当然,现在阿勇已经不见了,你想打听个清楚,你就找他去吧。  
  
《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  
  
  朱文一家挤住着二十几平方米的平房,通风不好,光线也差。广州已经持续十多天的高温了,盘踞在南方上空的低气压慢慢地在朱文心中生了把邪火。天气越来越热,可跟李丽之间的感情却是越来越冷了。朱文机械地转换着频道,有几个军政要人一闪而过、几部连续剧持续忧伤、几个男女嘻嘻哈哈调笑瞎掰的综艺节目,然后是讲述一个贫穷的有志青年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拥有自己的庞大基业的真实故事,运气好得让人可疑。朱文摁掉了电视,他可不想这么傻乎乎地跟着在屏幕前傻笑,对于像他一样生活在城市底层的民工来说,这种泡沫化的东西,远远没有一张福利彩票来得真实和充满希望。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快十二点了,李丽还没回来!朱文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燃上一根劣质香烟,风扇嗡嗡地响,朱文怀疑那声音是发自自己胸腔的。然后就看到一辆出租车颠簸地开来……  
  
  李丽回家时迎着朱文质疑的眼光轻描淡写地说:“上林平家了。”“你最近倒跑得挺勤啊,上他家也用不着这么晚吧?”“我愿意!这破天气,他家有冷气呢!”“这冷气不影响你们热乎吧?”朱文挖苦说。“没影响,那又怎么了?人家那冷气就是舒坦!”李丽的眼眶莫名地红了一下。朱文被噎住了:“你没事吧?哟嗬,还打车呢,这车钱该他掏的吧?”“算了,不跟你说,头有点晕。”李丽疲惫地说,“有件事,本想跟你说的,明天吧。”  
  
  热啊,热啊,朱文辗转反侧。林平是他们的同学,当年,一起追过李丽的。热啊,热啊, *** 养的,一起跑来广州的,丫现在咋就混出个四房二厅来!热啊,热啊,明天还上班呢……朱文迷迷糊糊地,突然听到李丽的呻吟:“冷……”朱文一摸额头,坏了,发烧了!探了下体温,39度了,烧得厉害啊!你就吹空调吧,吹死你!朱文抱起李丽,走出门,狠狠心打了辆的士向医院赶去。  
  
  夜的广州如同一个散尽了热的蒸笼,黑暗大量涌了出来,冷冷清清的路上只有几辆毫无目的的出租车在穿梭觅食。李丽的脸被一些路过的灯光拂扫着,忽暗忽亮。这个无法稳定焦距的景象使朱文看得有些恍惚,朱文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李丽的脸了,现在的这张脸陷在他的臂弯,睫毛微盖,艳若桃花。朱文的心咯噔疼了一下。  
  
  打上了点滴,盖上了两床被子,李丽还昏昏迷迷地喊冷。朱文把她抱了起来,她头往朱文肩上一歪,哇哇吐了一身,紧紧地抱着朱文。这鬼天气哟,朱文被她抱得心里一酸,平时也不咋的,可今晚这相依为命的一抱,都快抱融了。李丽烧得迷迷糊糊的,自顾说着胡话:“这辈子我就这么认了不行啊……你别碰我……呜呜……你是要死了……”  
  
  朱文醒来时就看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看着他。朱文说:“活过来了?”那眼睛就调皮地笑了一下:“活着真好。”“瞧你昨晚那熊样,”朱文说,“哭着喊着要抱我,推都推不开。”“我喜欢嘛。”“你不是心里揣着事吗?昨晚要说的?”“没事了。”“哦,没事我去上班了,好好养病。”“你走吧。”  
  
  朱文带上了病房的门,李丽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林平的电话:“我考虑清楚了,真的,我不会答应你的……”  
  
《古井》     
  
  古寨西边有口古井。井的年纪一大把,传说也一大把。来福奶奶一提起,便泪儿涟涟的。  
  
  古寨的夏天亮得早。鸡还没叫头遍,寨东墙便依依稀稀现出了轮廓。来福奶奶摸到古井边,把装有一碗饭的小木桶晃晃悠悠地放下古井,并喃喃着:“柱子,醒醒,该吃饭了……”  
  
  古寨里的老少爷们娘们都知道,来福奶奶的独苗柱子八岁时,两个日本鬼子赛臂力,把他摔井里去了。那以后,古井便成了禁井。大人们揪着自家小孩的耳朵训:不准喝古井的水,不准欺负孤老婆子,不然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上了年纪的人都说,小时候看来福奶奶打水,一滴泪珠掉到井里摔成六瓣呢!  
  
  来福奶奶喝着古井水,就这样无病无灾地寡居了四十多年。  
  
  一群花花绿绿的“山外人”从一辆古寨人大多数首次看到的小汽车上下来,由老族长陪着在古寨里风光了一圈,便朝寨西的古井走来。  
  
  他们在古井边指指点点。  
  
  来福奶奶恐怖地瑟缩于一边,眼死盯着古井。那眼神,便像大难临头一般。  
  
  好奇的大人们攥紧更好奇的小孩的手,看着那群人把古井水喝进肚里。一个头头模样的人还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玻璃瓶子,满满装上古井水。然后,他们钻进车里,一溜烟出了寨。  
  
  从那天起,来福奶奶便预感到将有啥事要发生。有时整天整夜坐在井边,喃喃着,要出事哩,要出事哩……  
  
  几天后,古寨族长,这个第一次喝了白兰地的老头赤红着脸,把全寨人集中在寨子中的空地上,敞着嗓子说:“各位父老,有个么子矿泉水公司,相中俺寨的古井,要买下它。周围住户得搬走,每户补五——不,不补四千块!他奶奶的,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多钱哩!大伙说中不?”  
  
  古寨的老少爷们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哪见过这阵势,早就被这巨大的款子熏出了脸上的红晕,哪还有不中的?  
  
  忽然,人群中冲出来福奶奶,披头散发,指着族长厉声斥骂:“不能!不能卖呀!古来,你这兔崽子!忘宗辱祖!”族长退一步,喝斥她:“来福嫂子,别人都不急,你急啥?”寨民们也嗤声相向。  
  
  来福奶奶扑到井边,双手紧紧围住井沿,嘶声呐喊:“柱儿,柱儿,娘保不住你了!”  
  
  那夜,有人发现,来福奶奶在井沿坐了个通宵。  
  
  第二天清晨,早起喂猪的德财嫂经过井边,鬼使神差地往里一望,一声尖叫,把全寨人都惊醒了。  
  
  来福奶奶被捞起来,一双眼却怎么也合不拢。山根叔公叹口气说,来福嫂和她柱子相见,本该欢喜。她死不瞑目,是另有心事啊!  
  
  那群花花绿绿的人又来了。  
  
  戴眼镜的头头在井边听山根叔公讲来福奶奶的故事——族长不知为啥没陪着。  
  
  眼镜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啥都不明白,摇摇头,惋惜地望了古井一眼,上车走了。  
  
  不久,山根叔公说,来福奶奶托梦给他,她说把井卖了,咱住啥喝啥呀!  
  
  不久,寨里的人都说他们也梦到了。  
  
  渐渐地,来古井打水的人多了起来,人们在井边打招呼时都说:怕啥,来福奶奶身子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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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22 11:14: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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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第一篇忍俊不禁,后面的都比较沉重
3#
 楼主| 发表于 2004-3-25 08:55:06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转帖]四篇令人忍俊不禁的小小说

作者简介:东方不亮,原名余维庆。广东澄海人,初中毕业后辍学,身兼无业游民与文学青年两职,作品散见于网络、自办民刊及《作品》、《南方都市报》、《小小说选刊》、《杂文选刊》等报刊。  
最后一篇小说是其初二时的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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