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情殇（三）

陀螺博妆 发表于 2001-8-22 15:11:24

看着欢意肿胀的躯体，我不禁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地说，“结婚是不是很辛苦。” 她笑了，有一种母性的光辉，我瞬间觉得十分的渺小。 “知道吗？佳，我喜欢这一切，喜欢抚摸肚子，感觉小宝宝的一举一动。我多么欢喜。佳，我现在才知道，爱情是如此的美妙。”她热切的执起我的手，眼神里掺杂着一种渴望。一种我也不知何为的渴望。 “他很爱你的。”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哦，佳，找个爱你的人结婚吧。”她拥抱我，轻拍我的背。 “我自有分寸，意，愿你快乐。”我十分平静的离去。 夜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去参加一场婚礼，新娘原先是我自己，可是后来就变成了意的面孔，我慌张失措，尖叫着，可瞬间又被另外一个情景代替，我看见了一片荒芜的草地上，一个小男孩，失意的歌唱，我痛哭着，跑上前拥抱他，他陌生的看着我，并且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从床上滚落在地，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睡衣，心如撕裂般疼痛，几至窒息。泪止不住的流，感到自己离末日不远。 此时才知，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转头成空的，恍如隔世。冬天如果缩在棉被中那是非常温暖的，可是如果行走在街上，那感觉极糟。下班走在寒风冽冽的林萌道上，突然很渴望有人可以拥抱，互相安慰。我却又突然苦笑，并且大声叫喊，故意要路人都将目光调向我，我奔跑着往住处去，一路上我出尽风头。 我极不开心，极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我怀念从前，怀念18岁以前的生活，怀念田园，怀念至亲。 怀念那一张令我刻骨铭心并让我终其一生都为之魂牵梦萦的脸庞。他是在病中逝世的，他憔悴的容颜上布满了伤心，绝望，更多的是悔恨。我曾细细抚摸过那张脸，在那白色的世界中，这张脸令我流干了泪。 至亲的人，死亡对于你来说，到底是种解脱吧。这一切都太匆匆了，我还来不及重复开始，结局便成了定局。我该不该去追寻前尘往事，我该不该让那些悲痛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谁人懂？这个冬天没有故事，我在怀念中渡过。翔子常陪我去那些温暖和让人温暖的地方，比如舞厅，迪吧。那里人多，比较有热气。 我常笑他太执着，他只是平淡的说人各有所求。 或许我一直不懂他吧，我竟不知他想要什么。直到春天才忆起了很早以前他说过他喜欢田园，还有草原，还有一个如苹果般的妻子。心内觉得他稚朴，纯真，毕竟现在，这种男人少见。对他，心中不禁多了一份怜爱。 意的儿子来了，他非常漂亮，承袭了他母亲所有的优点。 意再三劝我在春天把婚事办了，我一再摇头，这太快了，再说，他是谁我还没有找到。 意忍不住责怪我，说，“家翔一直在照顾你，你们也聊得来。” “这也是结婚的理由？”我轻声的反问。 “25了，佳，别太固执，你不会一生单身的。女人，无论怎么样，都必须经历婚姻，才是完整的。听我一次，佳，家翔是个好男人。”意坚持着。 “意，再接下去，我可不高兴了。”我绑起脸。 “你从未恋爱过的，佳，尝试一次。我会祝福你。”意一脸初衷不变。 我拂袖而去，内心烦乱，想找人一吐为快。 几日未见程家翔，便绕道过去，铃响许久，才有人开门，却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我几乎疑是走错了街，按错了铃。 “家翔，有个女人找你。” “谁？” 听这叫声，我觉得心里难过极了，我颤抖着声音说，“好一个高贵的男人，好一颗善感的心，好一个高尚的灵魂。” 冷冷的看着他和她，我心中不禁发抖，这就是意要我嫁的男人，天。我抖着小腿离去，几次欲滚下楼梯，勉强支撑到住处，程家翔电话随后就到。 “佳柔，我……” “是你呀，有什么事？”我缩紧自己的身体，陷在沙发中。 “男人偶尔会寂寞的。”他在那边解释着。 “呵呵，当然，这个我明白。”我嗤笑着。 “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为什么？你不是说男人偶尔会寂寞吗？我一直都了解你的。再说，我们也是极谈得来的朋友，难道就因为你偶尔寻欢作乐一次便不再来往？”我装腔作势，极尽虚伪之能事。 “佳柔，难道你一直只把我当是普通朋友？” “我很累，抱歉。再见。”我‘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谁说我不介意了？谁说我心里不难受了？谁说我会忍受他偶尔寂寞的时候便去找人来排遣？ 认识他这么久，只在意婚礼那次去过他住处。也许他根本就经常‘寂寞’的。 一发狠，我将电话头拨掉。 找意诉苦，怕自作自受。夜晚穿了极高的高跟鞋去新美丽喝酒，烂醉一场。酒醒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里越发凄凉，备感孤单。原以为自己朋友居多，想不到此时此刻可以相伴的却无一个。 昏睡了两日，醒来的时候是黄昏，天边的景色奇美，我做了个深呼吸，突觉自己好傻，我放声大笑，打扮下楼，去了公司对面的那家超市。 人来人往，生意兴隆，依然是那中年妇女，她笑意盈盈，结帐的时候，她轻声地说，“好久不见，林小姐。” 我真心的笑了起来，说，“是啊，我有好久没来这里了。” “咸蛋吃膩了？记得你以前一买就是三包。”中年妇女坦然的笑着。 “谢谢你。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咸蛋的味道了。我再进去拿。”我转身再次走进货柜。 只要微笑，生活便会美好。别介意太多，很多时候，我们都无能为力。何不如开怀大笑，享受生命。春天了，到处都绿意浓浓。 意的儿子满月了，酒席上程宜翔谈笑风生，聊的俱是家常话。看着抱着儿子的满脸笑意的意，如果说不羡慕那真是假的。每个女人都渴望有个极爱自己的男人。 家翔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瞪着电视，口里嚼着口香糖。我走过去用了很大的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怔怔的看着我。 “肚子不饿呀？”我想我真够虚伪。 “你饿了的话先去吃，我看会儿电视。”他淡淡的说着，将头转过去，不再看我。 我愣在那儿，原本以为他定会很热情的招呼我，谁知竟是如此的冷淡。男人果真是男人，碰不得的。 我当下冷冷的笑了笑，再不言语。只和意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心里终于发现这次对那件事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我又失败了。 只是普通朋友，那又何必拨电话头，何必避着半月多不见面，何必呢？ 我并不平静，并不真的高贵圣洁，我依然有七情六欲，依然渴望男人的爱。我竟如此的不争气。 如果可以，我愿意将任何人的心踩在地下。我可以不在乎一切的。春天的夜里很冷，经常通宵未眠，在公司的电脑前坐在天亮，也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很喜欢去浏览那些原创文网站，看那些并未出名的人所写的文字，和猜测这虚假的ID在现实生活中是否亦如此的理智或者感性或者忧郁或者豁达。 我似乎十分的渴望探到世人内心所有的想法。 又是深更半夜我却一点睡意也无，出来到处乱逛，到上三路的网吧里，ICQ里却一个好友也无。我靠在椅子在闭起了眼睛听着MP3里萧亚轩的歌声——“蔷薇”，半晌我才打开浏览器，在中华网的电子信箱里却塞满了来自一个人的mail。“林林儿， 我从未想过你会到我住处去的，却未料到事情会发生的那么巧合，或许你认为我的理由太牵强，我也知道，无论怎么解释，错的始终是我。林林儿，给我机会。 ——为你飞翔  2001/3/8”“林林儿， 电话为何一直不通？为何四天了你都不回复消息，你让我担心。林林儿，我不敢去你的公司，我不敢去找你，我懦弱，怕最终失去你。 如果对那件事一直放不下来，那么，林林儿，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补偿。用我的余生，你愿意吗？我将尽所有所能让你快乐让你幸福，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为你飞翔  2001/3/12”……………………………………“林林儿， 我非常的困惑和迷惘，我曾经以为我俩心灵相通，而你竟避着我许久不见一面，你也未能感觉我的焦急和疼痛。你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难道这段日子以来，我只给你普通朋友的关怀和友爱吗？为什么你如此的冷血，是什么让你如此的麻木，难道你不愿意恋爱？难道有谁伤过你？可是欢意说你从未谈过恋爱的，（单方面那是不算的），林林儿，我并不聪明，很多时候，我需要你诉说，我才能够懂你。 林林儿，你在害怕什么，你的眼神一直给我一种感觉，你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被猎人紧紧追赶，而前面却是悬崖。你多么需要别人的友爱和帮助，可是你心里不愿意承认，你排斥这一切，虽然你外表开朗。不要以为我看不透，林林儿，你并非铁石心肠，你也并非具有高超演技的演员，不要把自己演成小丑，你有自己的角色，可以非常美丽和幸福的。林林儿，作你自己吧，作很早很早以前的那个自己，真实一点，即使你受过怎样的磨难，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历史不可能重演的。 林林儿，过来吧，敞开你的心扉，接纳我，让我们共奔前程，还有锦绣未来，和甜蜜的婚姻生活。 信我！ ——为你飞翔  2001/4/11”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力的关掉了电脑。 街上依然冷清，我躲进一个电话亭里，茫然的拨了个电话号码，直到对方接起来的时候才发觉是他。 “佳柔？”我一直不出声，那边怀疑的问道。 “我有很久没打开电子信箱了，我不知道你发了那么多mail，我很抱歉。”我的手指抚摸着玻璃门，感觉非常的冰凉。 “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他急促的问着。 我忽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落，我却已顾不得了。 “林林儿，你独一无二，永远永远。”“佳，你的想法我永远都不懂。”意正在为她的儿子倒牛奶，这女人，怕变了身材，这么早就给儿子断奶，好狠。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蒙我，你从未了解过我的。”我转过头看着她儿子亮晶晶的双眸。 “佳，不要一直将自己困在那个悲伤的城堡里，这个世上没什么人对不起你，只有你自己呀，佳。”她摇着手中的奶瓶。 “呵，如果抛却自由，我一无所有，意，我心甘情愿将自己困在这个城堡里，老早就和你说过，我心如磐石，你一直否认。”我将一块橡皮放在她儿子的鼻梁上，小家伙竟不理会我。 “你当真铁石心肠？佳，难道我的婚姻生活都不能给你带来一丝丝的幻想和憧憬？” “意，我一个人生活真的很快乐，我不需要婚姻，我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工作，存点钱自己养老，我不需要另外一个人。”我抱起了小人儿，走到他母亲面前。 “佳，家翔真是一个好男人。”意的眼睛中闪烁着绝望。 “但他更是一个好朋友。意。到此为止吧。我很累，我即将休假，一个月。” 我走出了她的家，阳光灿烂。 我抬头望向高空，却恍然看见一个小男孩望着一个脸盆，在蓝天上孤独地抚摸自己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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