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博妆 发表于 2001-8-22 15:09:08

梦里情殇(一)

一下班我就往公司对面的那家超市走去,路上行人极多,夏日五点的太阳光依然炽热,车来车往,灰尘与汽油味掺杂在空气中,粘附在行人的皮肤上,令人心神不宁,稍感烦躁。<br>行至十字路口,红灯亮,一部白色的“宝马”从面前行过,车窗未升起,有人在车后座里热烈拥吻。顿觉脸庞躁热,红至耳根。<br>在冷清的超市逛完一圈下来,左右手的指肚上可见黑垢,偌大的超市里只有三个挑物品的客人,结帐处的中年妇女脸色冰冷,年轻的保安无聊的用手指敲着桌面,七、八个服务员冷漠的站在属于她们的角落里。<br>“林小姐喜吃咸蛋?”中年妇女刷着我的信用卡,淡淡的问。<br>“蛋黄味道好。”我极不自然的说。<br>中年妇女将信用卡放入我手中,平静的看了我一眼,说:“帐已结完,欢迎下次光临。”<br>“货架上有些货物已积尘。服务员似乎太多。”我说完。中年妇女的脸色微变。<br>我提着物品走过门口,年轻保安的眼神稍感恍惚。<p>经过园区门口时,心内不知为何的猛一沉,前面路口开出一部大卡车,有种排山倒海的感觉从四面八面倾袭而来,我睁大了眼睛。从右边突地又出现了一辆赛车,女孩长发飞扬。我颤抖着下了车,一步不稳跌在一棵树旁。长发女孩躺在血泊中,漂亮的赛车已变型。<br>我蹲在地上,头痛,胃翻涌,恶心感不间断。<br>“小姐,身子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前面有车祸,路警在处理。”清朗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他是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笑容让人陶醉。<br>“不用,谢谢。”我出身在贫寒,极少碰到说话如此关切之人,心内顿觉十二分不妥。<br>“真不需要我帮忙?看你脸色苍白。”他牵了牵嘴角,撑开手倚在树上。<br>“看到血胃不舒服。还有我住的地方离这近。”我站起身,拉开了车子,头也不回的走了。<br>小巷里道路泥泞,左面的一栋房子正在装修房壳,工人很多,推泥车在路的左边和右边不停地来回。<br>这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忙碌场面,特别是在夏日。<p>洗完澡想起了一位同事要来这租房子的事,我立刻找了房东和呼了她。她的男朋友肤色极黑,但五官细致,如果皮肤白点,不难惹人喜爱。<br>楼道上人来人往,男子的目光暧昧,女子的眼神冷漠,我穿杂其中,感觉身心俱疲。披着湿湿的头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极累。蓦地想起中学时代的闺中密友,心内顿时感觉恻然、凄哀。<br>楼下传来洗菜声和男女吵闹声,我忍不住用被子盖住头部。<br>22时许,醒来拉开窗帘,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月,我打开窗户,清风徐徐,一日的愁闷顿觉一扫而空。我不喜夏日,然而却非常喜欢这样月朗星稀的夜晚。有野心想把这样的日子吞进心中,生世相随。我是一个矛盾体。<br>锅里的绿豆粥有种特别的香味,我在里面放了几个咖啡糖,我的嗜好。<br>歌声是萧亚轩的,一种另类的,世间独有的感性,她是个骗子,在这样的夜晚,常让我沉醉不醒,骗了我多少的时间和心灵。但她确实美丽,不止美丽,也性感无比。包括她的声音。<br>她独一无二。<br>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我忍不住轻声咒骂。前来打扰的俱是三楼和四楼的无聊男子,那是卡特公司的男员工宿舍,肤浅至极。我站在窗帘前,不理会敲门声。过一会儿,万赖俱寂。<br>第二天在门口贴了一张纸,“请勿打扰,谢绝任何访客”。走出来,内心里便觉高人一等。<p>月尾了,公司的结算日和盘点日在同一日,星期一极忙,开完会便赶到分公司,李小姐已在会议室里等候多时。<br>“你工作任务极多。”李小姐巧笑。<br>“偶尔。比如星期一和月末结算,需要打大量报表和联系客户,还有汇报整月销售情形,报关处也需亲自打理。”我打开统计表,开始输入电脑。<br>“整理订单和核对入库出货的是邵琪小姐?”李小姐温柔的看着我。<br>“我一个月只看到她一次。”邵琪是公司的“穴居职员”,知她之人甚少。<br>“听说,邵琪小姐貌美如花,温文尔雅。”李小姐不依不饶。<br>“李小姐,你甚不知趣。”我冷然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br>李小姐轻轻地吟笑着,道,“Miss林,very sorry,和你开玩笑的,上班冷着脸心里不舒服。”<br>“林佳柔小姐,二线电话,程宜翔副总找你。”电话铃响,甜美的总机小姐声音传来。<br>“谢谢。”<br>“林佳柔,李宝连前来实习,需要照顾之处极多,愿你们相处融洽。”冷漠但扣人心弦的男声。<br>“明白。”<br>挂断电话,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李宝连,心内顿觉不安。人事调动乃人事部门之事,何劳副总亲自过问,李宝连头一个上班日便是如此嚣张,其与程宜翔副总是否有亲密关系。但看李宝连一双大眼坦澈无比,心中又觉惭愧。<br>交待完李宝连今日之内所需完成的事务后,回到总公司,每日一次的会议已经开始,唯独不见程宜翔副总的身影。<br>室内冷气开的极大,陈主任的额头亦已冒汗,董事会正咄咄逼人,紧张的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一出会议厅,便见陈主任匆匆往洗手间去,不觉摇头叹息。<br>陈萌虽是办公室主任,然十分年轻,去年刚大学毕业,工作出色,只从上个星期开始就见其心神不宁,清单和总帐上常出错,前两个休息日在沃尔玛见其偕同一男子购物,天造地设,郎情妾意,这几日何故?<br>电梯到达十五楼,看见其他职员正在忙碌,忽觉自己想的太多,人各有各的烦恼,管那么多作甚。<br>五点一刻,计算机室里已经空空荡荡,除了自己单调的键盘声,四周一片寂然,人去楼空了,每天自己都要面对这样的孤单,后面的百叶窗遮盖了太阳光,觉得这人世毫无生气。心内不自觉的又开始忧愁。<br>拨号上网,ICQ里好友甚多,翔子亦在。以前常聊,聊很多,各方面都有。今日突然感觉极其无趣,便关闭电脑,看着屏幕上的“现在请关闭电源”,忽然想起翔子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别惹我,要知道这个时候我像一只狼。”不禁莞尔。<br>拿起提包,关门,下了电梯,值班室里静悄悄的,正换岗,值班人未到位。近日,这公司里人事变动甚大,有裁员的迹像,订单正在逐日减少,质量方面存在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错。<br>回到宿舍,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有种放松感,也有一种自由感在心中蔓延,上了一整日班,最享受的就是这个时候,躺在地板上,披头散发,大声歌唱。以前自己常常这样哭,很放肆的但不需要收敛。只是那只是以前了,现在懂了很多,流泪很痛,不但心痛泪腺也痛,何不如不流。也常常在想,泪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但人世总有那么多参不透的东西,也许是我这个脑袋太会想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装的太多太过分了。或许会有溢满的一天吧。<p>有人说,平静是一种表象上的死亡。但有谁知,在平静的表象下隐藏有怎样的惊涛骇浪。常常内心冷漠,每当与同事意见上有分歧时,我便摇头不再争辩,随他去。我似乎不曾为自己争过一点什么,哪怕是上次老总建议提薪时,主任只说了一句话,我的提薪建议就被取消。我也并不是故意要做到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有时很懒而已,感觉非常疲惫。这生活,令人无话可说。我并不是为生活所困。活了24年,该得到的也该差不多了。难道对于我来说,24岁以后的生命等于零?是的,我的生活如一潭死水,我平静的没有激情的过日子。但,在那我心灵深处,深深深地烙印着一段往事,斑驳不堪。现在想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曾几度为此寻死觅活,但有时也佩服自己那个时候的勇气和睿智。我想我并不宽容也不豁达,但至少我并不是心胸狭窄。我憎恨世俗的偏见,我憎恨这表面上循规蹈矩的一切,所以,我学不会迎合,我学不会让自己去适应那样的环境,于是,我失去了很多,爱情和亲情。这社会浇熄了我对人对物对事的所有的热量。<br>无论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br>我绝想不到会在六楼的电梯里看到邵琪,当我看着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散落在一地的文件时,令我惊讶的也不止是出现在六楼电梯里的她,而是她手里提着的黑色皮包,那种别样的款式,我只在李宝连那儿见过,毫无疑问,她刚从李宝连的办公室出来。<br>“不好意思。我太匆忙了。”<br>看着她坦澈的大眼睛,我平静的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br>她似乎很惶恐的摇了一下头,垂腰的长发跟着左右摇摆,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风情。<br>“希望你帮忙,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到过六楼。”她瞬间镇定了下来。<br>“六楼至九楼只有三四个人进出,其他人一般都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笑了笑。她是那种让人看了平静的女人。<br>“谢谢。”<br>她转身进了楼梯口,缓慢、庄重、柔和、高贵。<br>当我推开六楼总务室的门时,李宝连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百叶窗,还有陈萌正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低着头。<br>“李宝连小姐,现在似乎不是发呆的时间。董事会下午三时有一场重要的会议,需要的不止是我手中的文件。”<br>“林小姐,我将文件整理出来,你帮我总结和核算,好吗?我情绪不佳,无心工作,怕有失误。”她轻轻地恍惚的说着,双眼茫然无神。<br>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夹,平静的说,“邵琪小姐似乎被你打扰了。”<br>“我。”她不知所以的睁大眼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你刚有碰到她?”<br>“你现在还有心情问我?”我轻轻地笑了,“你们是好朋友吧,来公司报到前就认识了,对不?闹别扭了?”<br>“不,不是,哦,不,是的,我们是好朋友,从小一块长大的。”她点头又摇头,恍然至极。<br>“好了,我先走了。记着下午三时到会议室报到。再见。”<br>我想,有时人太聪明了反而不好。幸好我虽不十分聪明,但并不愚笨,我知道自己要保持沉默了。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不是张开嘴巴就可以解释的清楚的。<br>程宜翔双眼冷淡的望着李宝连,看着她握着派克笔的手不停的颤抖。<br>接着,就是文件落地的声音还有程宜翔的怒吼声,李宝连惊愕的看着推门而入的我。<br>“程副总,这份文件里所有数据都是我总结出来的。”我边整理边说。<br>“林佳柔,或许你不知,李宝连是我未婚妻。”他冷冷的说。<br>我的背一下子僵住了,接着双手也开始颤抖,我极力的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这太突然了,这太突然了,我手里的文件“哗啦”一下全部又掉到地上。<br>“宝连,你先出去。”他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对着李宝连挥了挥手。<br>“林佳柔,李宝连是我未婚妻是很正常的事。”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无,“你如此失态倒还是第一次,请问,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br>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感觉而已,我不敢保证事实。”<br>“总务室有监视器,她们太忘情了。”他撇过脸,望向玻璃门。<br>我低下了头,面红耳赤。<br>“交待人事部,李宝连和陈萌即日革职。”<br>“陈萌?她?”<br>“李宝连和陈萌三个星期前认识。两人都是双性恋者,但对同性更有一种超寻常的爱意。她们一见钟情,我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宝连软缠硬磨,于是把她带进了公司。邵琪虽是她好友,然而也不知道宝连是双性恋者之事,她刚才是看到她们拥吻。”程宜翔平静的说着,口气极其冷淡。<br>“没事的话,我先去会议室。”<p>我原以为是李宝连和邵琪才是亲密朋友,没想到是陈萌。<br>我盯着自己的脚尖,倚在榕树旁,想着这一整天所发生的事,不禁又摇了摇头。跟任何人都要保持距离的。<br>此时李宝连肯定很痛苦,还有邵琪,她怎么会想到李宝连会是这种人。还有陈萌,她们同样相恋,虽是同性,然而这不是她们的错啊。以后的工作中,她们还要受人有色眼神。同是女人,我怎么感觉不了她们的想法呢。然而,我也是无能为力。<br>很多时候,谁对谁错根本就是分不清楚的。<br>平静也是一种幸福吧。像我,感情生活无波无痕,冰清玉洁。

翔子 发表于 2001-9-10 15:5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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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投诉, 损害我的一世英名! (如果我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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