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19 12:03:31

[原创小说]绝恋

文/sunny

我碌碌地活着,就是为了寻找另外一半的生命,一起负载着飞翔。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谈羽洁

(一)[$nbsp][$nbsp]这个人是谁
2001年1月22日下午5点

冬季的白天很短,落在西边的太阳早早地休息了,长江南岸边的一个古老城市的上空闪烁起五颜六色的灯光。

谈羽洁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凝视着由淡蓝转为深蓝,由深蓝瞬间转而为深邃的夜空。夜色里,她的眸子是晶亮的,她喜欢待在黑色的氛围里思考,她思考的时候脑袋里没有任何词汇。她的思维和所谓的第六感觉很不相似,可以说没有任何接点,在百无聊奈中堆砌的辞藻不是她的本质,她只喜欢简单而明快,当然,她智慧的头脑用于思考的结果就是决断和行动。

羽洁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到很久没有的轻松和惬意。两个星期了,她总算把新接的工作理出了头绪。两个星期前,她压根没想到这个繁复、灵动,虚无缥缈而又充满挑战、充满理性的岗位会让她接任。羽洁相信毅力,但从来不敢迷信运气。她给自己定了一个做梦的时间:两周。是的,两周。恰好两周,她醒了。

一切准备就绪。羽洁在梦中给自己安排好了飞翔的翅膀,她知道她生来就是为了飞翔的,虽然可能飞翔起来不是很美,不过她飞翔的目的绝不是为了飞得很高,而是为了不要怠慢了那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美丽的眼睛应该可以看得更宽更广。

“嘀呤呤……”电话铃声在沉静中显得有些突兀和焦灼。
“羽洁,下班了,怎么还不走?”是洪华。
“就走。”
“我在里约人订了位子,有你喜欢的水果色拉…”
“哦,下次吧,有点累。”
“那好吧,别太辛苦了。你双休日都跑哪里去了?人间蒸发了似的…”
“哦,呵呵,活着呢!”
“羽洁,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说吧。”
“…以后吧…”

两个小时后,羽洁从健身房回到了家的楼下。

楼道前的路灯在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昏黄和瑟缩,一楼人家的窗户里隐约传出笑声,使得本来凝滞的空气有了一丝活力。

羽洁打开信箱,里面有两张银行的对帐单和一张电费通知单。楼道里的路灯在羽洁的脚步声里一个个的开启。“贺羽超”这三个字,每两个月都要经过这张小小的电费通知单在羽洁的脑子里重新扫描一次。羽洁住在这个楼里只有两年,她自己也只有25岁,但一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活了很久很久,久得让自己觉得恍惚。

这幢住宅楼曾是单位的宿舍,每套房子不大,但设施很齐全,由于人不多,大多数空着。羽洁挑了一个最顶层,能够走上屋顶看得很远的屋子。后来楼房归为某个物业公司管理了,收费也和一般的居民楼统一起来。银行寄来的对帐单都是谈羽洁的名字,只有电费通知单神秘地打着“贺羽超”三个字,从来没有改变过。

贺羽超,你究竟是谁?羽洁默念着这三个字,开启着屋门,钥匙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仿佛告诉着主人,在她的手里不再孤独。

房间里似乎和室外一样的冰冷,羽洁脱下皮靴,换上一双铺满小玫瑰花的棉拖鞋,打开了取暖器。渐渐地,屋内开始温暖起来,书橱上瑟缩着的吊兰的叶子在温暖的空子里也似乎张开了点,金鱼缸里唯一的一条小鱼,浮在水面拼命地咂巴嘴,“哦,它是饿了!”羽洁已经两周没有顾及到这个小小的生命了。

到厨房拿鱼食的时候,羽洁碰到了那叠整整齐齐的电费单,它们被一只绿色的海马卡通夹夹着,很规矩。

每两个月准时寄来的小单子已经有11张了,每次来了羽洁都保存起来,这些小小的纸片似乎在昭示着什么,可羽洁始终捉摸不到。

羽洁查过,单位里从来不曾有过叫贺羽超的人,这个屋子也从来不曾有人住过,电费收缴中心也说不出所以。她曾夸张地请在公安局二科工作的朋友查找这个人,可结果是不仅本市没有这个名字,而且连相似的也没有。“贺羽超,贺羽超,”,羽洁念叨着这个名字,“究竟你是一个什么物事?每两个月见我一次是在证明什么?”羽洁在困顿中觉得自己又开始恍惚起来。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3 13: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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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落单的翅膀
2001年2月14日

过完年不久,羽洁的工作渐渐步入了正轨,虽然仍旧是比较忙碌,但没有一开始时那样措手不及。这个岗位主要是负责公司形象的宣传以及一些政策对外的发布,突发事情比较多,而且很具灵活性,十分适合羽洁善于变通的个性。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羽洁却看到这个岗位致命的弱点:工作缺乏计划性和系统性。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初步拟定了一个公司形象宣传的三年规划,内容十分详细。今天,她准备晚上加个班,把三年的规划中每年的实施计划拟定出来,三年的规划是个总体目标,每年不可能什么事都做好,必须有重心和侧重点,一年完成一个主要目标。其实,羽洁的这个规划,不做也没人逼她做,她的前几任都那么忙忙碌碌混混而过,一个个也都落得个好名声。她虽然不是个十分注重过程的人,但希望结果的时候能够留下些什么,而且要和别人有些不同。

过年后的几天,天气一直很阴沉,空气中非常的湿冷。羽洁为自己泡了杯热茶,换了双绵软的鞋子,站在书橱边查找一些资料。不一会,电话响了起来。

“羽洁啊,忙吗?我是洪华。”
“你好。”
“节日快乐!”
“……嗯?!”
“情人节快乐!”
“呵呵,你什么时候喜欢起洋人的节日了?”
“羽洁,今天晚上陪我吃饭吧,大酒店,27楼西餐厅……”
“哎呀,真抱歉,晚上我要加班啊!”
“你不能改变吗?我…我有话对你说……”
“不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洪华,我早对你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
洪华是羽洁刚工作时在一个培训班上认识的朋友,比羽洁大三岁,毕业于苏州大学中文系,写一手漂亮的文章,前年从一个大学教师的岗位调到市政府做了秘书。羽洁知道洪华是优秀的,也知道洪华一直默默地喜欢着自己,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羽洁知道她的年龄告诉自己应该恋爱了,可她一直还没有发现让她动心的人。

羽洁知道2月14日是情人节,在大学里的时候同学们都很刻意地度过这个节日,而羽洁却和平时一样,从来不参与。以至于私下底,男同学都惋惜地说她是个木美人,女同学都怀疑她有过心理挫折。大三的时候,羽洁写了一首小诗,发表在校刊上,杜绝了公开的闲言碎语。

我不讨厌花朵
但送花的还不是你
我不讨厌牵手
但流连的还不是你
我不讨厌节日
但承欢的也不是你

我以我的方式
等待
我以我宁为玉碎的心情
  等待
我等待着我该等待的
  你
你,你究竟在哪里?羽洁有时会这么问自己。

据说,人世间的男女,皆来自于上界,是两株连根而生的小草。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把他们采摘下来,然后,用一截红头绳,细细捆绑之后,就把他们散落下来。临近地面的时候,有风,有雨,这些草,就散开了,红头绳也不见了,他们就象碎落的羽毛,有的漂在水面上,有的长在山林里,有的挂在树梢上,有的贴在茅屋的窗棱上。总之,他们都散开了,都从那根红头绳的圈定里,掉出来了。更糟糕的是,他们不知道那株草在哪里。而且,那根红头绳也没有记号。可是,他们必须找到对方,这是一种天性,没有原因。

羽洁有时还会问自己,我的那根心身相连的草啊在哪里?

晚上10点,羽洁初步完成了所有的计划。
走在人行道上,羽洁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有些孤独。大街上三三两两的情侣相拥而行,窃窃而笑,卖花的小女孩紧跟不舍,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浪漫。羽洁默念起一位东欧诗人的短诗:你醒来了吗,我落单的翅膀,我踽踽不能前行,因为你的沉睡;你醒来了吗,我落单的翅膀,如果不能和你一起振翅高飞,那么,我只选择和你一起沉睡。

羽洁抬头看了看夜空,发现一颗明亮的星星调皮地朝她眨着眼睛,细小的雨点滴落在羽洁的睫毛上,“明明下雨了,怎么会有星星?”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3 14:2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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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厦门巧遇
2001年2月16日

今天,羽洁的心情比一般时候要好,她把三年的工作规划给了老板,老板十分欣喜,她从老板的眼里看到了老板的赞赏和信任。虽然羽洁不是那种人喜我乐、人悲我哭的那种人,但她不反对别人表扬她。

“该给舅舅舅妈打个电话了,”羽洁从小跟舅舅舅妈一起长大,他们在上海经营着一家不小的玩具公司,平时很忙。过年的时候,舅舅舅妈乘着空闲出境旅游去了,没有见着,舅妈一直身体不好,羽洁常常很担心,“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哎哟,羽洁啊,舅妈正要找你呢。”

“什么事情啊?”

“是这样的。过年后,公司接了一批美国的订单,数量很大,可是从加拿大发来的长毛绒面料在运输途中发生了事故,最起码要半个月之后才到,这批定单如果不能按时交货,损失可就大了……”

“我能帮你做什么呢?”羽洁知道这种长毛绒面料国内还不能生产。

“哦,是这样的,你舅舅的一个朋友打听到这么一个信息,河北的一家玩具厂倒闭了,他们从厦门的一家台资公司进了一批长毛绒面料,现在这批面料搁置了下来,我已经和他们初步联系了,准备把货转给我们。”
“好啊,那不很好吗?”

“哎呀,大小姐,光说说怎么行,据说,台湾的货质量不错,但我还是不放心,你舅舅去了美国,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还得照顾着厂里二、三百号人,舅妈年纪大了,不喜欢东奔西跑的了,你带着样品帮舅妈看看,舅妈相信你的眼光,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你对厦门也熟悉……”

“呵呵,舅妈是心疼我,让我免费去旅游吧?!”羽洁咯咯笑着,心想,舅妈真是越老越可爱了,我什么时候对厦门熟悉了?不就是芝麻绿豆大的时候在那里待过几年嘛?

“呵,臭小囡,侬老聪明当心木么您古娶侬……”舅妈在电话的另一头用上海话数落起羽洁。

第二天中午11点多,羽洁走出了高崎机场,打的直奔湖滨南路的台资鑫源公司。2月份的厦门,犹如江南的阳春三月,风和日丽。

到达鑫源公司,已近12点,接待处已经没有人上班,羽洁来到国际部的门口,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背对着门在看电脑上的图片。

“您好,我是上海美申玩具公司……”
“哦,总算来了,就等你呢!”

年轻人站起来,回过身,朝羽洁挥着手里的传真。

四目相投,他俩同时怔住了。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5 11:2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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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初识南普陀
1999年10月22日

10月的厦门已经不是十分的炎热,这个刚经历过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台风洗礼的城市,又逐渐恢复了娇柔美丽的风姿。

南普陀寺外树木葱郁,池水清澈,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栏杆上,立在树荫里,从海上漂来的白云,倒映在池水里,整个世界一片祥和宁静。

23岁的谈羽洁背着背包,穿着一件银灰色带细条纹的背心,一条淡咖啡色牛仔布长裙,站立在南普陀寺前耀眼的阳光下。今天,她要在这里结束学生生涯中故地重游的最后一站,明天,明天将是人生的又一个新的起点。虔诚的香火从寺内缭绕而出,漫长久远的梵音在空气中徘徊,羽洁仰望着庄严的寺庙,脸部清澈而端庄,对未来的未知,对人生的变迁,对即将到来新生活的憧憬,羽洁怀着一颗诚挚的心跨进人们用以寄托希翼的大门。

第一次,羽洁希望从11支的檀香中祈祷幸运。她虔诚地用左手抓着11支仿佛紧系命运的檀香,默默地,默默地点燃着它们。“嚓……”羽洁觉得眼前一亮,“是闪光灯?”羽洁抬眼看见对面一个高高的小伙子在向她抱歉地微笑着,胸前挂着一只相机。

“对不起,我,我只是觉得刚才的镜头太美了,太神圣了……”

羽洁看着小伙子腼腆的脸色,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外地来的吧?我可以教你如何点香吗?”

“点香还要人教?”羽洁心里想道,她向来都是点燃香后一起插进香炉里就算完事,“难道这里有什么新的规矩?”

“南普陀和别的寺庙不一样。这个寺庙里面有11个香炉,你要把这11支香每个香炉里插一支,那样你的愿望才会实现,很灵验的……”

羽洁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明亮眼睛的男孩,突然有些恍惚,她仿佛看见远古洪荒时代那个辽阔静谧的大地,万物在橙色的阳光下无忧无虑地低声吟唱。羽洁没法拒绝他,也不会拒绝他,在南普陀这个庄严神秘的佛教世界里,这个男孩全身散发出的艺术气质和气定神闲的安静,羽洁是那么的熟悉和向往。

“摄影只是个业余爱好……”当羽洁在最后一只香炉前看着这个厦门大学四年级的男孩用那双坚实、修长的大手按下快门的时候,羽洁突然有了一种留恋,她留恋这样的一种定格。她又害怕这样的留恋,她感到自己就象一只没有长成坚实翅膀的小鸟,还没有能力在任何美丽的海岸边栖息。是的,羽洁美丽的眼睛也告诉了这个从未相识过的男孩,他们之间只能是过客,记忆里永远只能是一个美丽的邂逅。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5 16:5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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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厦门的夜真美
2001年2月17日

“叫我云飞,公司里的人都喜欢叫我阿飞……”羽洁和云飞坐在南海鱼村的大厅里,他们都还没有从刚才巧遇的欣喜中解放出来。虽然,两个人都不说出那种感觉,但是从他们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喜悦,一种默契,一种亲密。

“你知道吗?当年我给你拍的那组照片获得了大众摄影宗教信仰题材类摄影比赛的优秀奖,一直想要好好的谢谢你,可人海茫茫……”云飞点燃了一支烟,羽洁发现云飞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云飞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可怜苍天有眼!”云飞直视着羽洁,羽洁发现这双清澈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执著的温柔和爱怜。羽洁垂下睫毛,感觉心里有只小鹿在不停地跳跃。

下午,云飞带着羽洁去验了货,羽洁还请云飞把河北那家倒闭的玩具厂详细的情况记录了下来。羽洁知道,玩具这一行,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工人的素质十分重要。舅舅原先的玩具厂开始时规模很小,后来,他从一个大型的玩具厂挖来了一半的熟练工人,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发迹起来的,现在江苏、河南、江西都有他的分厂。这家河北的玩具厂虽然倒闭了,但却会留下一批失业的熟练工人,“听说舅舅要在青浦再开一个分厂,这可是无价之宝!”羽洁想。

“没想到你不是做玩具的,居然也那么懂行。”

“我哪里是懂啦,只是比较留心罢了。”

“你为什么不帮你舅舅他们做?”

“我希望考验自己,看看自己适应这个社会的能力。通过自己双手耕耘的东西,一定会更加珍惜!”

羽洁感到自己在意识形态的认识上虽然还处于简单纯真的状态,但她的经历,她的经验,她的所得,她现时所有的知识,所有的环境都告诉她,她不会昏昏地度过一生。

紧紧张张的办完事,已经是晚上6点钟了,由于午饭吃得迟,他们都还不饿。云飞拉着羽洁来到湖滨南路10号,这是云飞租住的地方。

光洁的地板上一尘不染,靠门的书桌上是一台电脑,前面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小床,被子叠得很整齐,令羽洁好笑的是,床上居然有一只卡通的抱枕。床的尾部有一片很大的翠绿色的窗帘,羽洁以为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当云飞拉开这面窗帘的时候,羽洁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一个半圆弧形的阳台,诺大的窗户从天花板上一直下到人的腰部,窗台上挂满了吊兰,紫藤,有盆栽的,有水养的,右手边是一个及顶的书架,再右边是一个存放CD的架子,和一台CD播放机,左手的墙边是一个很大的鱼缸,里面有绿色的水草和正在游泳的热带鱼,书橱和鱼缸的上方各有一只小音箱,CD机的边上有一只较大的音箱落地而放,地板上有几只坐垫,地上散落着几张CD唱片和几本书。

“真是世外桃源啊?!”羽洁赞叹道,她的眼睛落在CD架子的上方,上面贴着很多照片。她发现除了一些风景照外,人物照全是她当年在南普陀的留影。

云飞打开CD机,屋内轻柔地弥漫起悠扬而略带伤感的萨克斯旋律,云飞和羽洁静静地坐着,他们谁都不说话。是的,此时此刻,他们不需要说话,他们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用意,他们的一个动作都能透露其中的默契。

夜色渐浓,美丽的海滨城市沉浸在霓虹的夜色里,爱情孕育了这个充满风情的海岛,充满风情的海岛正孕育着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

“云飞,你看,那个近水的阶梯上好象停着一只水鸟……”

“是的,你仔细看,它的边上还有一只水鸟。”

“我看不见……”

“到这边来,从灯光映在湖水的倒影里可以看见,它在清洗羽毛呢。”

“……嗯,是的……”

“它们是一对情侣……”

羽洁的眼睛在白鹭洲的湖水里闪烁着晶莹的光,秀美的脸一如当年的清澈和端庄。云飞情不自禁地搂着羽洁的肩膀,在羽洁柔软的唇上印上灼热的吻……

哦,羽洁,我等你,我终于等到了你。一直以来,你始终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那次在南普陀,你决绝地走了,你带走了厦门的美丽,也带走了我的心。一直以来,我默默地祈祷着上天,祈祷上天给我再见你一次的机会,我是幸运的,我现在简直幸福得一塌糊涂……

哦,云飞,我的心跳的好厉害,你就是我冥冥中等待的人吗?你就是我要寻找的那株小草吗?你就是我生命中另外一只翅膀吗?如果不是,我为什么对你那么的依恋?如果不是,我为什么对你那么的在意?如果不是,上天为什么会让我再见到你?“贺羽超…” ,贺羽超你究竟是个什么物事?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的想到你?你只是三个字而已,是不是?你不代表什么,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你只是一种偶然,你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是不是?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6 1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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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上海之行
2001年4月20日下午五点

黄浦江畔,一对情侣相依相偎。

“云飞,你今天几点的飞机来的?”

“我12号就来了……”

“那你在电话里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把工作上的事情办完,再说你不也在电话里直囔工作忙吗?”

“你坏,真隐藏得住。”羽洁用手指在云飞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这几天我一定带你跑遍整个上海滩……”

“呵呵,不用了,只要你请我在金茂大厦吃顿饭,喝杯咖啡就可以了……”

“呵,你好贪心啊,一顿饭要花掉我多少血汗啊?”

“哈哈…”云飞抚摩着羽洁的头发开心地笑着,“小傻瓜,不管喝西北风还是东南风,只要你陪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不成,虽然你的肚子不反对,我可是不想委屈自己,喝什么西北风!”羽洁嘟囔着嘴,长长的睫毛眨巴了几下,“这样吧,我带你去豫园吃小吃,顺便你还可以看看我妈妈出生的地方。”

“你妈妈出生的地方?是你出生的地方吧?!”

“你好笨哟,我出生在医院,怎么会在自家的房子里?咯咯咯……”羽洁笑得好欢快。

晚上8点,申城的夜色更加迷人。川流不息的人群,繁华林立的商铺,咖啡飘香的星巴克,云飞和羽洁手牵着手在这个热闹的世界里游荡。“太闹了,我们去拍夜景吧。”

“我同意,坚决同意。”

羽洁开着舅舅的“小霸王”和云飞一起穿过市区,驶上高架。在南浦大桥上,他们领略着灯火辉煌的城市,春夜略带寒冷的风吹拂着刚才略带发热的头脑,他们感到从未有过的清醒和激情。

在等待快门“咔…嚓”的时间里,云飞用他有力的臂膀抱着羽洁,“羽洁,这个世界真美啊!”

凌晨1点钟,云飞和羽洁结束了对外滩、南京路、东方明珠的夜景拍摄。
“以后,我们一起走遍整个世界,拍很多美丽的照片。”

“是的。我现在在商业摄影上花了很多工夫,我和一个朋友在搞一个摄影工作室,现在还在积累经验。”

“我们一起合作怎样?”

“你也想搞摄影?”

“呵呵,不是啦。我在你们摄影工作室的边上开一个咖啡馆,开一个花店,开一个音像店。那样,你们每天可以听着优美的音乐,喝着美妙的咖啡,闻着鲜花的香气工作了,”羽洁得意地瞟了一眼云飞,“灵感,哈哈,灵感,那样你们的灵感就会象不竭的山泉一样源远流长……”

“哈哈,好主义,我期待着呢。”云飞突然发现羽洁把车开到了十分开阔的地方,不象在城里。

“这是浦东大道。”羽洁好象知道他想问什么。

向东直行,左转,右转,又向东直行,一路上都是开阔的大道,路灯远远看过去就象排着整齐队伍的哨兵。

汽车开进了一个很偏僻的叫“嘉丰花园”的小区,不大,一眼就能看见小区另一头的院墙,里面全是二层楼的小楼房。羽洁将车停在一个楼房的前面,和云飞一起下了车。

“云飞,你等一下。”羽洁开门进了楼房,又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大约过了5分钟,云飞听见楼房的车库门“哗”的一下打开,他看见羽洁换上了一身短打的牛仔,骑在一辆黑色的嘉陵本田摩托车上。

“云飞,快上来。”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在凌晨的夜色里特别的响亮。

云飞跨上摩托车,羽洁飞快地驶离了小区,直向东边急弛而去。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6 13:3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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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凌晨的海边
2001年4月21日凌晨3点

羽洁和云飞骑着象一匹狼一样的嘉陵本田摩托向东疾驶着。

羽洁的长发飘舞起来,撩拂着云飞的脸庞,云飞从发丝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车子开上了一条很直的小道,大约只有2、3米宽,两旁是整齐的白杨树,小道的路面是白色的水泥铺成,虽然没有路灯,但依旧十分清晰。
羽洁越开越快,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只有摩托车的轰鸣,风在云飞和羽洁的耳旁一挥而过,他们就象张开了翅膀的鸟儿,在自由的天地里飞翔。

路越来越窄,两边的白杨树也变成了芦苇荡。在路的尽头,摩托车在疾驶中嘎然而止。

四周顿时一片安静,只有芦苇的叶子在风中轻轻地摇拽,近边的东海象一个沉睡的海鲸,东边的天际泛着一缕白色的光辉。

“刚才是谁的家?”

“父母的家。”

“他们在家?”

“不,他们在那里…”羽洁指着天边那颗明亮的启明星,“云飞,这才是我真正的世界。”羽洁的眼角似乎闪着一丝泪花,“我孤独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和芦苇荡做伴,和大海做伴,和整个大自然做伴……”

“羽洁,以后会有我和你做伴,永远,永远……”云飞的唇有力地吻着羽洁。

哦,羽洁,别哭,别流泪,知道吗?眼泪是珍珠,十分宝贵。我会好好地爱你,好好地疼你,你这个清澈透明柔弱的生命将是我永久的珍宝。
凌晨的海边,天地空明,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两个相互热恋着的生命。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6 14: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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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你是贺羽超?
2001年4月22日下午
浦东机场

“羽洁,你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看你太瘦了。”

“云飞,你也是。”

“我每天会写信给你。”

“嗯,我也是。”

“羽洁,你没事吧?感觉你不开心。”

“是啊,分别总是这样的。”

“羽洁,很快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你以为我想你啊?”羽洁娇嗔道,“我想工作了…”

“傻丫头,和我在一起想工作多没意思啊!”云飞替羽洁翻整齐了牛仔衣服的领子,“你是有心事!”

“没有。”羽洁嘴里说着谎,心里不得不佩服云飞的敏锐。

这两天睡觉老是不塌实,总是做梦,很古怪的梦。

昨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和很多人一起外出游玩,然而很多人突然都不见了。她自己一个人爬到一个很高很陡的山上,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城堡,等她从城堡里出来,却突然发现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在她很着急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男孩从山下爬了上来,并说是来救她的。就在那个男孩将安全绳索系在羽洁的腰上时,一阵飓风吹来,那个男孩飘飘地掉进了万丈深渊。最让羽洁不解的是,也最让羽洁记忆最深刻的是,她在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掉进悬崖的时候,清晰地喊着:“小超……”

“我说不让你来送我的,你看弄得自己那么不开心。”

“云飞,不要紧的,就好的。”

“待会要安检了,你还是先走吧。”

“……”

“去吧,乖…”云飞亲了一下羽洁的额头。

羽洁走出候机大厅,准备发动摩托车,她突然感觉到掉进悬崖的那个男孩的脸就是云飞的脸。不,云飞,你不能走,飞机离起飞还早呢,我要救你,我要抓住你,我要和你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秒钟。羽洁快速向候机厅跑去。

云飞正准备安检,四周来了一批国外的游客。他回头看看候机厅外,仿佛看见羽洁娇弱的身影,他突然一阵不安,“是的,忘了对她说骑车要注意安全。”云飞也快步向外走去。

“云飞!”羽洁已经突然出现在云飞的眼前,云飞一把抱紧羽洁,紧紧地抱着,仿佛羽洁立刻就要飞走。他们漫无旁人地热吻着,很久很久……直到四周响起外国游客们赞赏的掌声。

羽洁蹲下来和云飞一起拾捡着掉落于地的机票、登机牌、身份证。
“姓名:贺羽超,出生:1977年3月20日……”

“你是贺羽超?!”羽洁呆了半晌。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27 12: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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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甜蜜的鹭岛
2001年6月8日

坐在舷窗的边上,羽洁看着脚底下绵延不绝的白云,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是的,再过一个小时,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能和最爱的人又在一起了。

“大二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厦门的一个有线电台做音乐节目主持,台长给我起的艺名叫云飞,后来渐渐有了一点小名气,周围的人都习惯叫我云飞,我也好象把自己原来的名字弄忘了……”

羽洁想着云飞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事实是这样发生了。当缠绕着她的疑问和事实对上号的时候,羽洁的心多了一种归宿感,似乎不再有了随时都古怪的梦。但一想起云飞掉进悬崖时,那双求救的眼睛,羽洁就有些后怕。

“我们都这么年轻,云飞又那么健壮,不会有事的,只是自己生性太敏感罢了。”羽洁想。

好象有人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是很笨的,不过这种说法在羽洁身上好象没有什么表现。生活在爱情中的羽洁工作起来更加稳重、更加有条理。5月份,在羽洁的周旋下,公司将新的形象包装推入社会,获得了很大的成功。羽洁的初试牛犊,也招致一部分人的嫉妒,他们在老板面前对羽洁的一些工作细节加以质疑,好在事前羽洁就对老板解释清楚了。老板在对进谗言的人说:你们不要说她,有本事你们去做她的工作。

对于老板的信任羽洁是十分感激的,她觉得只有自己更加努力才能报答这一份知遇之恩。公司每半年都有一周的旅游假,本来羽洁不想休假的,后来还是决定解放一下自己,一则是因为工作没有那么紧张了,二则是因为老板在公司的中层会议上说了那么一句话“要善于工作,也要善于放松”,其实最最主要的原因是羽洁想云飞。

走出厦门机场,羽洁一眼就看到了翘首企盼的云飞。
“早来了?”
“从你告诉我的那天起,我的心就在这里等候了。”羽洁奇怪云飞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落了。
“嗯,好象又瘦了…”云飞睁着那双晶亮的眼睛仔细端详着羽洁,“走,我们回家!”云飞帮羽洁拿着行李,搂着羽洁的肩膀,朝机场外走去。

6月的海边,和风习习,海水轻轻地拍打着岸边,一轮上弦月独独地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细蜜的沙滩在月光下象一张天然的大棉被。

“咯咯咯……”羽洁和云飞赤着脚在沙滩上来回的嬉闹追逐。
“呵呵,抓住了,来亲一下。”
“不行,你再追一次。咯咯咯…”
“你逃不掉的,呵呵。”
“哎哟,好痒啊。不玩了,累死了。”
“云飞,你背我!”
“不背!又没有什么奖励,大不了也就是一个吻。”
“来吧,今天给你进一步奖励。”
“别哄我哦?!”
“快点,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云飞背起羽洁在长长的沙滩上走着,羽洁双手搂着云飞的脖子,头紧紧地贴着云飞,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在海风的吹拂下,撩拂着云飞的脸庞和胸膛。
他们沉默着,谁都不说话。

天上飘过一丝云,月亮偷偷地躲了进去。
“云飞,我有点冷……”
云飞将羽洁反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他们互相凝视着,互相倾听着各自的心跳。“羽洁……”云飞把羽洁轻柔地放在沙滩上,俯下身热烈地吻着羽洁。羽洁给他的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她的嘴唇热得发烫,热情似火,好象在云飞的心里播下了滚烫的火种,云飞的心胸一下燃烧起来。

我爱你,羽洁……似乎一千年前就在企盼你了。
哦,云飞,不,小超,我也爱你,我在一万年前就开始等待你了。
云飞在羽洁的额头、眼睛、脸颊、嘴唇、脖子上播撒着爱的火花,燃烧着羽洁。
哦,小超,来吧,来,打开我的胸膛,打开我的心,打开我的灵魂接纳你……我要让你在我的身体里变得更强壮,更美好,更真实。
“羽洁……”
哦,小超,你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了?
哦,小超,别害怕,别恐惧,别犹豫,尽管进入我的体内,感受我的心。
哦,小超,谢谢你,我将谢谢你,你结束了我身体亿万年的孤独,让她重新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沉睡月之海 发表于 2003-6-30 09:4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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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杳无音讯
2001年7月17日

中午12点,谈羽洁和报社的好友文芳、小青坐在福记大饭店的大厅里,今天是文芳的生日,她们几个要好的女孩准备一起聚一聚。小青特别活泼,说着报社里新近采访到的滑稽的社会新闻,羽洁脸上笑着,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不安,因为小超已经三天没有任何消息了。

平时,每天都能收到小超浓情蜜意的Email和电话。可上一周,羽洁每天发出的Email就象泥牛入海,直到13日才收到回信,而且只有一句话:我没事。打电话给小超,要么不在公司,要么手机没人接,电话回过来也没几句话。羽洁以为小超是因为摄影的事在操劳,就安慰他不要太辛苦了,事情可以慢慢做,而小超也不置可否。

从周六开始,羽洁打小超的电话就一直是关机,周一打到公司也说人不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羽洁开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1:30,文芳拉着羽洁到绿岛咖啡打牌,羽洁实在没有那个心事,就推托单位有事走了。回到办公室,羽洁先收了Email,没有信件。小超的公司1:30上班,现在应该有人了,电话过去很快有人接了,是一个很陌生的女孩的声音:“哦,小贺辞职了。”

“您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
“不知道。”

羽洁突然感到自己的头一下大了,“贺羽超啊,贺羽超,你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和我告别?你到底有什么话不好说?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还说要好好的为我庆祝的,你还说要我陪你回福州看看你生病的父亲……”“不,小超,我相信你的感情,我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可是,究竟为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呢?我们既然是相爱的,有什么困难不可以一起解决呢?”浑浑厄厄度过了两天,羽洁一下清醒了过来,“小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扪心自问,我对小超的感情是真挚的,最坏的打算是,即使他不爱我了,我也应该衷心的祝福他。可是,我相信小超不是这样的人,我对自己有信心……”

7月21日,谈羽洁在茫然中等来了贺羽超的最后一封信:“洁,对不起,我知道让你牵挂了。我现在正在做一件我有生以来最艰难最没把握的一件事,本来想把你也拖进来,可是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虽然我知道可能因为有你我会做得更好。相信我,一年后,如果我不回来,那我就是一个真正的懦夫,只配做上帝的弃儿,不值得被谈羽洁喜爱。先祝你生日快乐,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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